八年前。

藍天白雲，綠草如茵，午後的陽光溫暖傾灑向人間，微風掠過，帶來初秋才有的涼爽。

海戲的操場上，有三三兩兩人在外圍的樹蔭下，悠閑地散著步，午後的陽光溫暖傾灑向人間，微風掠過，帶來初秋才有的涼爽舒適。

“你以後想做經紀人？”沈星湛驚訝的問。

“老許說了，我不適合當導演，而且每天在鏡頭前審片看得我眼睛疼。”

沈星湛問：“前天給你的眼藥水滴了嗎？”

“我忘了，你一會兒幫我滴一下吧。”曇希從口袋裏摸出一瓶一看就沒開封過的眼藥水，放在掌心給他看，笑意盈盈，理直氣壯的說。

“好吧。”沈星湛無奈的應道，看著她，心跳卻慢了半拍。

十八歲的陸苒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鏡，唇角驕傲的上揚著，繼續剛剛的話題：“當初選這個專業，也是因為思卿想拍戲，我要是做導演肯定能幫她，導演系又是海戲最好的專業，我分高，不上白不上。”

“......你可真夠任性的。”沈星湛想起陸苒當年的高考成績，無語凝噎。

她的高考分數，在文化生裏都是頂尖的那批，偏偏學的是編導，走藝術生的路子，輕松成為那年考上海戲人中文化課第一名，超過第二名一百多分。

“叫學姐！”陸苒跳起腳拍了一下沈星湛的腦袋，“你越來越沒大沒小了。”

“學姐？”沈星湛不由自主的靠近她，微微低頭，凝視著樹蔭下小小一只的陸苒。

她和高中的時候，和從前，並無半點變化。

娃娃臉，笑起來有兩個小小的梨渦，一雙淺色的眸子輕瞇著，裏面好像盛著一汪金色的泉水，纖長濃密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，輕柔地顫動，在眼下落下一片淺淺的陰影。

黑色的頭發隨意搭在肩頭，看起來特別柔軟，讓他心裏升起想摸的沖動。

因為看起來太稚嫩了，陸苒的臉上時常不帶太多表情，細框眼鏡遮擋著眼底的情緒，待人清冷而疏離，此時，穿著一件米色的襯衣，領口只解開一個潔白的紐扣，整個人有一種高冷老幹部的氣場。

但是，她曾經囂張地趴在他背上，非要給自己紮一個小揪揪的時候，他永遠記得。

沈星湛抑制著伸手摸一摸陸苒頭發的沖動，低聲喚道：“學姐。”

她喜歡這麽叫，他就會這麽叫。

十八歲的沈星湛上海戲大一，表演系；

十八歲的陸苒是海戲大三的學姐，導演系。

“做經紀人沒什麽不好，導演是制作夢想，經紀人，同樣是織夢的行業......沈星湛，你和思卿都是表演系吧？以後你們的經紀人，說不定就是我了。”

陸苒笑了起來，周身的清冷散去。

過了一會兒，她仰起頭，明亮的眸子盯著他，乖乖地等待被滴眼藥水。

修長纖弱的脖頸上仰起優美的弧度，仿佛某種令人心悸的獻祭。

......

“經紀人是織夢的行業，不是毀夢的。”

“我就樂意，捧你。”

“我就喜歡，以權謀私的捧你。”

沈星湛從回憶裏掙脫不過十幾秒，曇希卻覺得，他好像是從一個美好的夢裏醒來，望著自己的眼神，都柔和了一些。

“《夏日限定》是嗎？”

曇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：“對。”

“劇本......發給我吧。”

曇希默默在心裏比了個“耶”，她一手握成空拳抵在唇邊，掩飾性的輕咳了一聲：“好嘞，那......我們加個微信吧。”

誰能想到，曇希做了沈星湛三年的經紀人，連他微信都沒有呢？

其實一開始是有的，後來曇希變本加厲威逼利誘沈星湛後，兩人撕破臉，她就被沈星湛刪除拉黑了。

眼看著沈星湛通過了自己的好友驗證，曇希終於松了口氣。

臨走前，沈星湛忽然叫住了她，問：“曇希，你真的覺得，我能演男二號嗎。”

“我覺得你行，你就行。”曇希肯定的回答。

沈星湛的眼底，閃過一絲光亮。

怕他覺得敷衍，她又轉過頭，認認真真的說：“沈星湛，你一直是我心目中，最喜歡的男演員。”

她來得快，走的也不算慢，卻在沈星湛的周圍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，像是混著洋甘菊的白色山茶花，清冽又溫柔。

可是明明，她從前是濃烈妖艷的玫瑰。

沈星湛深吸一口氣，將桌上的紙揉成一團，再也沒心思背臺詞，他看向垃圾桶裏那杯被倒掉的咖啡，眼神漸漸堅定。

不管曇希在耍什麽把戲，還是一時興起有了新的想法，亦或者，她真的良心發現了，至少，這都是一次屬於他的機會。

他已經沒什麽可失去的了，

也就不怕任何的迂回試探和明槍暗箭。

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，曇希到底有什麽目的，他都，接受。

曇希回到自己暫住的酒店後，才有心思打開微信，看一眼沈星湛的朋友圈和動態。

他的頭像是本人照片，曇希回憶了兩秒便想起來，照片是四年前，沈星湛飾演的那部爆火青春校園劇《時光》的劇照。

當時，沈星湛應該還在海戲讀大三，飾演《時光》男二號夏澤，那部劇大火後，沈星湛被稱為國民學長，當時，全網都在刷#全世界欠我一個夏澤學長#的話題。

那自己劇照做頭像，看來沈星湛內心挺悶騷的。

他的微信名是“XINGZHAN666”，陸苒眼神定住，因為陸苒的微信名，是“LURAN233”......

那是她高中某天無聊，和沈星湛一起申請的賬號。

那時，“233”和“666”的梗還在流行，他們就隨便加了兩個後綴，陸苒沒怎麽註意這件事，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，沈星湛也沒改名。

曇希的賬號則是很正常的一串數字，頭像之前是自己的藝術照，被她在前幾天改成了一只橘貓。

年紀大了，就喜歡看些貓貓狗狗。

她翻了翻沈星湛的朋友圈，發現最新一條動態，居然還是兩年前發的。

【恭喜你。（圖片）】

恭喜誰，恭喜什麽？

照片是一個已經散場的舞臺，黑白色的，燈光昏暗，人影綽綽，到處是扛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和場記，地面上殘留著各種碎屑垃圾，角落裏，有張從保護套裏掉出來，折了一角的工作牌，上面印著一行字——第32屆華國音樂盛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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